2009年9月28日 星期一

我與淡水

前言:我與淡水

之前有幸在青年藝術聯盟擔任『花樣年華青少年戲劇節』的戲劇評審,演出正是淡水演藝廳,我得連續兩週每天往返於石牌,我上班的地方,到淡水。常常等候演出的時間,讓我可以揹起很久沒動的老相機,裝起了底片慢慢地走走拍拍淡水。想起了高中時在社團跟老師學攝影時,第一次看到阮義忠先生拍的淡水,那股懷念舊時美好的濃濃鄉愁,至今還印象深刻。後頭的背景依舊是緩緩上揚下降的觀音山(有人說,那是觀音有著長頭髮,卻大肚子滿是慈愛看著天上的剪影。)前景卻依照的時間的推移有著許多的變化。以前的淡水河沿岸還有著直接在岸邊替人剃頭的師傅,吆喝賣著漁貨的婦人,以及載人擺渡過往八里的舢板。現在則是成了大台北都會乃至台灣各地,甚至到台灣旅遊的各國遊客,排遣旅遊興致,充斥著到此一遊的物欲和興頭。觀光似乎成了淡水最大的資源,假日人擠人,腳踏車塞成一列的盛況,和老街滿是各地的特色小吃。但我總覺得現在的淡水有著更多新的哀愁:它到底是台灣的什麼?!這個問題在腦中縈繞的同時,我對淡水按下了許許多多的快門。

有關清法戰爭

最近聽到這四個字的歷史名稱,不在歷史課本上,而是在青藝盟結束後的慶功宴。鎮長蔡葉偉先生仔細地介紹接下來這個淡水百年來的藝文大事,清法戰爭環境劇場,並竭力邀請我跟其他老師的參與和指導。此時我正慚愧究竟我何德何能,又聽著鎮長眼睛雪亮般的躍躍欲試。我腦中卻想著,在國內政治光譜學的兩極化和惡鬥的當時,如果在淡水辦一場嘉年華會式的清法遊行,一定很有看頭。首先就前來的遊客和在地居民,各依喜好,選取清法兩種顏色作為代表,各自集結成群成隊,規劃出適當的環城路線圖,當然要設計給兩造雙方中途會遇到的一些機會,可以互相打鼓叫陣。最後到達滬尾砲台後,雙方分處一方,接著來一連串的表演,緬懷和模仿當時戰況,這一定非常地有意思。

打破我想像的,就是沈海蓉女士的笑聲,她衝口講了一連串的笑話,侃侃而談,她正帶著淡水的社大老人表演班上基礎的表演課程時,發生的種種趣事。後來青藝盟的一些工作伙伴,之後也要繼續帶著淡水各個藝文社大的參與人員,在各個奇妙的場地排練。我也參與了其中一場他們旗隊的整排,場地就在一個接近三芝的保安宮前面。當然我只是帶著相機去拍拍照,感受一下現場氣氛。當天已是晚上時分,看著組成份子都準時地一一到來,其中有那麼點複雜又有點單純,有可愛的歐巴桑和歐吉桑夫妻相招一起來,阿媽帶孫子的,被媽媽逼著來的叛逆青年,單純的上班族,也有被里長要求一起來的老婆和親戚。雖然場地有那麼點奇妙,但是開始整排時,他們可是嚴肅又認真的,列隊行進揮舞大旗絲毫不手軟。而這些熱烈的準備工作,正在眼下淡水各地默默排練著。而為了無它,就是為了十月十日,清法戰爭環境劇場的演出。

戲劇,戲劇,戲劇

矢志當個編劇,創作的最終理想類型當然希望是以淡水為背景的戲劇,包括舞台劇,連續劇,電影,任何戲劇相關類型,我都想要試試看。這是筆者小到確定自我存在的方式,以及大到對一塊熱愛的土地最實際的貢獻。而淡水真是個幸運的地方,其中有金枝演社,竹圍工作室,以及最近才在淡水扎根的青藝盟。我也很幸運,接觸了青藝盟,認識了一群扎根於淡水的青年戲劇藝術團體,還相約了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地方,只要我有時間,有能力,可以的話,我一定來幫忙。淡水藝文電台的品節小姐,也常常會在第一時間告訴我,淡水有什麼樣的好玩事正在發生,我這會兒就會揹著相機,拿起筆記本,前往第一現場。我想日本人說照相是寫真。用在編劇上,如果要對一個題材書寫劇本,寫真是取信於觀眾的第一必要。而故事和主題的發生,我想關鍵就在於投入的深度,換句話說:就是愛得深入又了解(因為有的人愛,不見得了解。有的人卻會因為了解而不愛。)而最後我想說,就像在慶功宴的最後一樣,我在席上跟大家衝口說:『好啊,當然支持,我也是淡水人!因為我目前住在竹圍,地址的前頭也是台北縣淡水鎮。』

2009年9月13日 星期日

捷運上有蛇 第一場

捷運上有蛇

序場
△捷運車廂內一個畫面
△音效:嗶嗶嗶嗶……

四個角色分處四角,各自在做各自的事。
小青穿著黑色短裙和背心在聽MP3。
素真身穿白色洋裝,看著外面的景色。
阿海則是認真地在看動漫,偶而大笑出來。
許仙發著呆,眼神繞來繞去,拿著筆寫些東西又劃掉。

△燈光變化
△捷運行進的搖晃感。
△到站音效
△燈暗

第一場 借傘

△許仙素貞先後出站,接出站音效。
△雨聲進。間或雷聲。
△許仙先在公共電話亭裡頭躲雨 素貞拿起了一枝碎花白傘正要走出,看到許仙在躲雨。

素貞:你(頓)我要走到那個路口然後左轉去圖書館。那你要去哪?
(許仙不敢說話)
素貞:你站在這很明顯地在躲雨吧。
許仙:對,對。
素貞:我看你不像是超人。
許仙:我不是啊。我只是沒想到雨一下子會下這麼大。我要去研究室整理一下東西。
素貞:你不要緊張,我跟你開玩笑的。(看向目的)我要走到那,我可以送你到那個路口。
許仙:喔喔,謝謝,謝謝。
(素貞為許仙撐傘)
許仙:請問……你也是學生嗎?
素貞:你看我像嗎?這裡有這麼老的學生嗎?
許仙:(看了素貞一眼)我看你很年輕,你看我這樣也還是學生啊。
素貞:嘻嘻,你念什麼的?
許仙:我念戲劇學院的研究所,是寫劇本的。
素貞:喔,好厲害喔。劇本很難寫吧?!
許仙:不會啊,很好玩的。
素貞:我以前學妹在帶迎新的時候,他要想個短劇,他跟我說,他寫的時候,總是腦筋一片漿糊,就是空白。
許仙:喔,不用刻意去想,就多跟人說話,然後多看一點書,然後劇本自然就會寫出來。
素貞:我懂你意思。就是不要去認真想。
許仙:也不是這樣!是自然就會出來。
素貞:(扶著許仙的肩膀禮貌性的靠近一點,然後放手)你過來一點,你這樣都沒遮到雨。
許仙:沒關係。我有帶帽子。
素貞:那你剛剛幹嘛不直接衝到那?
許仙:我想我頭髮已經不多了,我怕淋了會繼續掉。
素貞:又沒關係。你又不是演員,不靠臉蛋吃飯吧?
許仙:是啊,而且我們當編劇的,頭髮越少,劇本越值錢。你看那個紀蔚然,就知道啦!
素貞:我聽過他。可是我沒看過他的戲。他寫的劇本好看嗎?
許仙:不錯啊,他是大師耶,至少寫得比我好太多了。
素貞:別這麼說,你還在念啊。
許仙:唉,我都不知道我能寫出來什麼東東?!
素貞:到了!我只能送你到這了。
許仙:沒關係,我到那躲一下雨。對了,我叫許仙,有機會可以看看我寫的劇本。
素貞:好啊。我這過去都是騎樓,我傘先給你好了。(拿出傘)
許先:不好吧,不好意思啦?!
素貞:我跟人還有約,我想我從圖書館出來後,雨應該就停了。
許仙:這不好吧?
素貞:你不要囉嗦,我快遲到了。(傘靠得許仙更近)
許仙:(接過傘)好吧…..
素貞:那我先走了。
許仙:謝謝你。
素貞:不客氣,掰!

(素貞走遠後,許仙走回來舞台中央)

許仙:我並沒有要去研究室整理什麼?當然也不一定一定要往戲劇學院走這一回事。是我的老闆對我下了最後通牒,叫我自己寫放棄他指導的同意書,這樣他就不用寫報告呈到上面給學校。我修完課兩年了,我完全不知道我的畢業劇本要寫什麼?所以我今天是來辦休學的,再寫不出來,我就要被退學了。我剛剛一直想,腦袋轉過來一千萬遍,我剛剛為什麼不跟他要電話,或是其他的聯絡方式,你們想,我這樣跟他說,我還可以說要把傘還給他,這個理由充足又正當。我知道了,因為我今天早上喝太多咖啡了,剛剛胃還有點不舒服,一定是這個,是我身體不太舒服,所以沒有跟她要聯絡方式。好濫的藉口,是阿海啦,他跟我說要今天要來台北玩,我整天都在等他的電話,結果他也沒打,搞得我心情不太平靜。最後沒等到他,只好自己先來學校了。一定是這個原因,讓我沒有準備好。說實在的,剛剛那位小姐很好心,我不希望我的邪惡企圖,沾染了他的好心腸,所以我自願放棄。我好濫,明明自己不敢,還說什麼自願放棄,我根本就是個失敗者。我看連你們都不想聽我在這裡抱怨東抱怨西的。現在我只有這把傘(打開傘看著)這傘好美,還有剛剛她身上的味道。(作勢風大的感覺)好大的風(傘收了起來)我小時候看過一本舊舊的書,上頭有一個故事,叫做白蛇傳。我最害怕的就是白素貞喝了雄黃酒後,頭暈暈的說要去休息,然後許仙走回房間打開簾子,看到白素貞變成一條大白蛇的樣子。許仙那時候一定是嚇死了。要是許仙不借給白素貞那一把傘,就沒有之後的悲劇,一切就平安無事了。
△電話音效進。
阿海喔......蛤?什麼?.....你說你到學校了。......誰載你來的啊?喔喔.....你在研究室了?怎麼那麼快,你等我一下喔,我就快到了。先這樣,待會見。

(許仙又要打開傘走路,看著傘,想想又作罷,拿著收起來的傘,淋雨走出翼幕)

2009年7月23日 星期四

雷伯浩克第一場

S1
(有一個人在半暗場中偷偷摸摸地藏了一個東西。放在鼓架上面。那是一個MD錄音機,放好後,轉身正要走離,卻看到雷伯蹲在地上。)

浩克:你在幹嘛?一個人蹲在那裡。
雷伯:(起身開燈)…沒事。我提早來。
浩克:雷伯,你這麼早來練團室幹嘛?(頓)你在哭嗎?
雷伯:哪有。
浩克:你真的在哭。
雷伯:哪有
浩克:我親眼看到你的眼角有淚痕,還紅紅的。
雷伯:哪…
浩克:哪有什麼關係?男人的眼淚是珍珠是鑽石。你看每個女人都想把珍珠鑽石掛在身上當做……戰利品。
雷伯:屁啦,快練團啦。我是團長命令你。
浩克:好,團長就應該要有團長的氣勢,那你應該要最晚到,才顯得出地位之高。
雷伯:我一向是最早到的。倒是你,平常不是都遲到嗎?今天怎麼那麼早。
浩克:我…我剛好在附近吃飯,就直接過來。
雷伯:跟誰?
浩克:跟……跟同學…
雷伯:哪個同學?
浩克:跟……一個同學,一個國小同學。你問那麼多幹嘛?你不認識!
雷伯:我跟你幾歲就認識,你身上幾根毛我都知道。你怎麼不敢講?
浩克:因為……因為……他不想讓你知道。
雷伯:喔。明明你心裡有鬼。
浩克:沒有鬼,沒有鬼,這世界沒有鬼的。因為我怕鬼。
雷伯:你一定有做虧心事。
浩克:我...沒有鬼。幹,你眼睛紅紅的像厲鬼。
雷伯:那是宿醉。
浩克:幹。那你喝酒也沒找我。
雷伯:昨晚我去星星酒吧喝完一攤,茫到完全不記得,就只記得爬回練團室。
浩克:對,我們都要記得回家的路。你心情不好喔。
雷伯:沒事。(起身坐在鼓的椅子上)
浩克:因為她嗎?
(沉默)
浩克:你跟莞如不是早就分手了,也拖太久吧,我算算都三年了耶。初戀情人是有這麼難忘喔。
(頓)她是有在你心底留下什麼是不是?
浩克:我不知道。
雷伯:喔。她最近沒找你嗎?
浩克:有是有,很少啊,就是朋友。不過都沒說什麼?我跟你說,我跟他沒什麼。就是朋友之間聊聊天,打打屁什麼的?
雷伯:只有打…屁而已嗎?
浩克:真的啦!我們就一起喝酒聊天打...沒有,你昨天不也喝酒?
雷伯:而已嗎?。
浩克:那他跟你有什麼而已?畢竟你是元配。我尊重你。大哥。
雷伯:靠!她這幾天來找過我。
浩克:幹!一定是昨天?
雷伯:幹什麼?
浩克:那是我口頭禪!
雷伯:幹,幹,幹。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肯放過我?我為什麼就是忘不了她。你為什麼就是要折磨我。幾年了還不夠嗎?我總要有自己的性生活吧?!
浩克:我也沒有。你別難過了。
雷伯:我不難過!
浩克:我也不會。我覺得這樣很好!
雷伯:幹,一點都不好。尤其是跟你一起用...
浩克:(露出沈醉的表情)對,她真的不錯,難怪你忘不了她。我在想,為什麼跟她在一起那個,有這麼多美妙的時刻。團長,我知道你是大哥。我跟在你後面已經是很幸福的事了。可是我看你這麼痛苦…做小弟的可以讓你先……
雷伯:幹,為什麼是你,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分享?!
浩克:都是她來我家的喔。
雷伯:算了,我們準備練團吧。其他人呢?
浩克:來了一個。我先打個電話。
(浩克走到一旁,打起手機撥號,依然是沒接通的聲音。)
雷伯:從昨晚就不開機,是去那裡了啦?手機被馬桶沖走了,是不是?幹
(走回來)
浩克:我問你喔,你知道莞如昨天去哪嗎?
雷伯:我不知道。
浩克:你就不關心她怎麼了?
雷伯:你自己不會打電話去問喔。你跟她比較熟吧?
浩克:我打過了。打了206通。
雷伯:去她家找他啦。難道你會不知道她家嗎?
浩克:都是她跑來我家喔。
雷伯:幹。好了。
浩克:MD!天上掉下來了一個高級的MD。
雷伯:怎麼會在這?
(浩克聳聳肩)
雷伯:莞如來過嗎?
浩克:我不知道!我猜是MD自己飄來的時候,剛好你不在。
雷伯:不可能,我從凌晨就在這裡睡死了,還做了一堆怪夢。
浩克:那個MD一定是你夢見的,天啊,你把夢裡的東西帶來現實生活了。是世界奇妙物語!
(燈暗)

2009年7月21日 星期二

花樣年華Dreaming or Drowning新店高中劇評

筆者在下許久沒寫劇評,一方面是研究所越念越覺得自己懂得越少,實在沒有能力去批評人家的戲。再者走到了創作人的身分,(筆者自稱是個編劇),尊重各種原生創作伴隨作品而來的動力和意念......和我主觀的判斷說不定是天差地遠的。

在新店高中的演出中。筆者有一些看法:

首先我佩服這個創作者的企圖心,企圖羅織世界上最複雜的事件---生殖慾望建構的人類愛情。編導用蛇的擬人化象徵授予三個主角各一顆蘋果,從這裡開始了三條劇情線。其中包括:褪色的愛(丈夫的背叛),要不到的愛(外遇酒家女),說不出口的愛(同性之愛)三種。編導無所不用其極讓每場戲充滿張力,添加更好看的衝突和高潮。雖然之中有著諸多缺漏,邏輯也不甚緊密,台詞流於一般。但是這種企圖心,筆者認為在許多同輩的創作者身上看到的,尚遠遠不及他們---這當然包括我在內。

至於編導描繪的慾望世界是什麼樣? 筆者無權去清楚告訴你們是不是真的長那樣?!因為描繪看到的世界這個議題,同時是我身為編劇一輩子的功課。我只能這麼說,編劇的世界取決於創作者活著怎麼看這個世界。而你們演出了這樣一個劇本,創造了這樣一個世界。你們在這個年紀已能借用許許多多你們平常能輕鬆接收的媒材,然後稀哩呼嚕表達了。這點可圈可點,筆者覺得很夠嗆的!!!(btw, 筆者高中時,連個班會狗屁意見,尚不敢舉手發言)
而你們已是這樣地活,這樣地看。而身為觀眾的我看到了,也感受到了。筆者相信這種表達你們世界的動力和熱情(常常也就是創作的原動力。)會驅使你們努力精進各種有關戲劇技巧,同時帶領你們更往前去直接刺探這慾望世界的虛實。

至於高潮的堆疊,編導運用了許多的顯而易見的肢體衝突,光呼巴掌就有三場之多,是不是有些老梗啊!?吸引觀眾的元素是都有用到,像是有關情色的酒店文化,酒家女的美麗與哀愁。以及家庭劇常見的衝突:親子的冷淡,老公外遇後熟女OL的愛欲情仇; 以及話題性十足的禁忌同性之愛。老實說每條線抽出來都可以大書特書一部大戲。但是這整個戲裝太滿了太貪心了,以致於偏離生活的真實太遙遠。就像是裝滿了水的水桶,一要行動或著搬運,搖晃出來的水,就足以讓整桶水看起來少了一半之多。這點需要節制,因為節制與藏鋒,可以讓觀眾滿心期待以及淺嚐體會。

筆者的總評是:如果戲分為好看與不好看,你們的戲是好看的! 如果戲分為真實與不真實,那你們的戲是稍嫌不真實的。


最後我想分享: 梗不在俗 有心則靈 戲不在深 好看則名
我相信戲劇的存在有諸多形式,更有諸多功用。而戲在人為,就像是人同樣需要各式各樣的朋友,和食用各式各樣的食物。如果偏廢,會建立一種品味,(那也沒錯),但卻也是一種浪費。我相信戲是上帝創造來陪伴人類最偉大的禮物。戲劇常常帶領我們走過像是人生卻又不是人生的境地,藉此走過人生諸多苦難與不平……

我喜歡我媽看戲的態度,她知道有什麼戲,是可以一邊摺衣服地看,不必太緊緊跟著劇情走,偶而插插話告訴我鄰居家裡發生了什麼事,間或提醒我人生的道理。另外她在看麥迪遜之橋重播時,卻是一分一秒,也不敢失神,更不准我發出半點聲音。

2009年7月6日 星期一

她的照片

徠:這次回來台灣,你還打算留在新加坡嗎?
國:我女朋友叫我留在那,可是在那我好像看不到未來。原則上,我還在考慮那張聘書。
徠:有這麼好的工作,你還考慮喔。在那裏薪水不是很高嗎?而且你女朋友在那,你的未來也在那。
國:會不會有未來,我不敢確定。
徠:你跟她結婚後有了小孩,新加坡對你來說,就是你跟她的家!
國:是這樣說的嗎?
徠:…因為那裡太熱嗎?還是你不習慣每天都喝肉骨茶!
國:吃的方面那裡一點都不缺,我們有一個廚師,他很會料理台灣菜。
徠:那你更應該留在那。
國:再說吧…..你最近還有跟辛悅聯絡嗎?
徠:我們後來成為很好的朋友。她什麼狗屁倒灶的事,我都知道。至於我嗎,倒不一定給她知道。對了,你認識辛悅時,我還不認識你吧。
國:她是我高中時期就認識的筆友。
徠:用這麼古典的交友方式!難怪那時候我常常看到你在躲在宿舍裡頭寫信。
國:通常都是我寫得多,她回得少。有時候我寫了兩三封,她短短的回了幾句話在一張筆記本撕下的紙上。
徠:那時候她有男朋友吧。
國:我不知道,她並沒有提到。
徠:對了,剛好我有她幾張照片,我拿給你看看。
(徠打開鞋盒,挑出了幾張照片,拿出一張遞給國)
徠:怎麼樣?你還記得她嗎?
國:這是她?你確定?
徠:上個禮拜在東區拍的。我們去瞎拼,我買了一雙涼鞋,她買了兩三件衣服。這是我,你看我還穿了新鞋。
國:怎麼跟我印象中的她一點都不像,不過說是印象,也是停留在十年前的印象了。這樣看下來,我想我除了鼻子和下巴附近那個疤之外,其它我一點都不認得。
徠:喔
國:(照片還給了徠)我想她走在路上我也會不認得她。
徠:有這麼扯嗎。
國:偶而在信裡頭,她會附幾張近照,大概就是園遊會和同學合照那一類的。我記得她那時候留的是長髮,很黑很黑。
徠:你該不會看錯哪一個吧?
國:不會的,大學時候見過一次面,吃過一次飯。就是在921學校放假一個禮拜的時候。
徠:你覺得哪裡最不像她?(徠拿了照片給國仔細看)
國:眼睛,我記得以前她的眼睛水汪汪的,好像沾不到灰塵一樣。現在看起來有點深邃,感覺很累的樣子。皮膚也比較不好,倒是酒渦變得更深了。
徠:你是指黑眼圈吧?那是年紀到了,沒辦法。時間是女人最大的敵人。而且她那份工作不輕鬆,常常都要忙到很晚。
國:不只這樣。看著這張照片,突然覺得有點難過。可以麻煩你告訴她,要多多注意身體調養方面的事嗎?
徠:喔,好。
國:(看看手表)有點晚了,我想我先走好了。
徠:她一會就下班,你不等一下,看她一面嗎?
國:我想不用了,看到她,我也不知道說甚麼。
徠:奇怪,她今天怎麼比較晚。
國:沒有關係,我也該回家整理一下行李。
徠:喔,好吧。我再告訴她,你有來過好了。那這張照片送給你吧。
(國看著照片,遲疑了一下,徠把照片放在國的手心上。國站了起來。徠也站了起來。)

2009年6月18日 星期四

聖女和救世主S1

王大可在咖啡店的門外鬼鬼祟祟,趁機偷看了羅莎琳幾眼,確定她是,而且是個很漂亮的女子,才假裝從容的走進。而羅莎琳正在座位上,認真地看著一本經書。

王大可:你…好…等了很久嗎?(害羞困窘貌)
羅莎琳:(將經書謹慎地闔上,看著王大可)沒關係。是我早到了,王大可先生。
王大可:(看著羅莎琳特別的教會裝束)小姐。你今天穿得很……特別。你頭髮梳的跟那天不一樣。
羅莎琳:喔。真的?今天我打扮得比較正式,這身是教會給聖女最高榮耀的聖衣。可不是普通場合能穿的,而這完全是為了跟你見面。
王大可:不敢當。我敢說這是波西米亞風,我在sogo的櫥窗看過類似的,跟你還是有點不一樣。你那個長長的墜子,紫色的,有異國色彩,很好看。
羅莎琳:謝謝。
王大可:小姐,可以請問為什麼約我出來?
羅莎琳:因為你是救世主。我們得快點找到你。好讓我們可以趕快…
王大可:等等,你說救世主?我嗎?你跟我開玩笑的吧?是上次那個整人節目的延伸,是不是哪裏有攝影機?要拍我出糗的樣子吧?哈囉…哈囉…我在這。觀眾請聽我說…..(大可到處揮手)
羅莎琳:絕對不是。你是神(羅莎琳比出敬畏神的一貫姿勢)選出來的,是我們末日人類的希望。
王大可:這樣啊……不對,不對,絕對不可能不可能。
羅莎琳: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,當初我也是這樣,這點我完全可以體諒。不過一切都是你自己不相信。相信我,自己永遠是最大的敵人。
王大可:是啊,我得承認這句話很有道理。可是你真的覺得我是救世主?
羅莎琳:是。
王大可:為什麼?是我長得特別嗎?
羅莎琳:不是。
王大可:首先我是不起眼的大眾臉,況且台北人這麼多,我敢說有幾千個像我一樣的人在外面走來走去。而且重點是我一點都不帥。如果說你要找帥哥,型男,或著是ABC。(帶著恨意)請另請高明。謝謝。
羅莎琳:教會不是這樣判定救世主的。
王大可:我知道了,你想找脆弱的失敗者,好幫我洗腦對吧?沒錯我就是LOSER。對,我感情失敗,為了她沒有固定的工作,到處打零工給她買名牌包包,我為了去排隊買末日預言演唱會的門票。而最後她還是不跟我去。
羅莎琳:這些都無所謂,重點是我有感覺……你就是!
王大可:感覺?那多不可靠!
羅莎琳:是……是一種強烈的預感,當然不光是我自己覺得。是神(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藉由我的身體感受到你全身上下的能量。
王大可:身體?難道你們的神不在天上?
羅莎琳:除了在天上看護著我們,還在我們的身體裡面,嚴格說三位一體的肉身裡。我們心靈和精神到任何身體的反應以及遭遇和過程都是神(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造成的。
王大可:聽起來很有趣,你的意思說我們人類不能控制自己的感受,要靠神(一樣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的力量。
羅莎琳:沒錯。
王大可:(繼續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所以我之前的失敗,也是神造成的。
羅莎琳:我可以保證這絕對是給你的先前訓練。一切的因果是讓你可以遇到我
王大可:你?不好意思,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。
羅莎琳:法名:羅莎琳,也就是末日聖女羅莎琳。
王大可:什麼…你叫羅莎…什麼?
羅莎琳:羅…莎…琳,我是羅莎琳聖女二百五十六代傳人。
王大可:這是誰告訴你的?
羅莎琳:主教告訴我的。
王大可:羅…莎…琳聽起來滿酷的。你本名呢?
羅莎琳:我不該記住自己原有的名字。十五歲那一年,我在西門町遇到了主教,他帶我回家測試後來受洗,那一天開始,我就拋棄自己的名字。
王大可:所以你家住在教會?
羅莎琳:是的。那是所有末日人類的家,在太陽越來越靠近地球的時候,末日來臨時,所有的人類都會在那裡接受神(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的最後審判。而救世主和我聖女就是要帶領所有無罪的人類從那裡走出,繼續繁衍後代。你和我。是神(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決定出來的人選。
王大可:好了。我相信就是了,我問你,你這樣比累不累啊?
羅莎琳:不會。那是教會的規定。
王大可:喔。不比會不會受懲罰?
羅莎琳:不會,神(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不會跟你計較這個。
王大可:好了,好了,煩不煩啊?(覺得自己失言)不好意思(停頓)上次謝謝你。
羅莎琳:什麼事?
王大可:你幫我出頭。在我前女友和她帶來的ABC前這樣幫我說話。
羅莎琳:別這麼說,我只是覺得你前女友不該這樣對你。人都是無罪的,而且你是救世主不該在世界末日前受到這樣的侮辱。
王大可:還是謝謝你,可是她這樣也好,我徹底死心了。就算是世界末日來我也無所謂。
羅莎琳:不行。你得和我一起負起挽救世界末日的任務。
王大可:你真的覺得我可以嗎?
羅莎琳:我感覺是你沒有錯。
王大可:如果是神錯了呢?
羅莎琳:神不可能出錯。救世主一定是你。
王大可:你忘了(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

(羅莎琳趕緊比出敬畏神的姿勢)

(燈暗)

2009年2月24日 星期二

彗星男

男人聽了一個好朋友說:你是個幸運的人,連彗星都來看你呢!
男人不解地問:什麼?
好朋友說道:鹿林彗星啊!

男人趕緊GOOGLE,原來有顆幾百萬年周期的彗星,挑了男人的生日這天,離地球最近。還是台灣人發現的,男人很感概地想著這顆彗星。內心卻撲通撲通地跳,像是約好要去見老情人一般。男人整天沒什麼心思做什麼事。沒來由摸著那台總是陪著他的老相機。

到了晚上,男人依舊拿著幾卷底片先去沖洗店,然後漫無目的地走在台北的街頭,這個令人總是寂寞的人群,男人很怕這種感覺,所以避免這種上下班時間出去。今天卻無可避免,因為他要去看那個朋友:鹿林彗星。

男人揹著相機,悻悻地走向天文館,聽說今天開放到晚上,給人觀賞這個難得的稀客。
男人看著長長的隊伍,有點失望,卻有點欣慰。心想:大家都跟我一樣期盼這個難得的朋友嗎?
男人排著隊伍的最後面,在入口的門外面,還看得見天空,聽說在東方的天空。他望著一片厚厚的雲層,和漫射到不可以的天空,懸浮微粒多得嚴重的都市天空。

他指著那,喃喃自語說:幸好你有來看我,我今年生日才沒那麼孤單。雖然我看不見你,但我知道你在那,就在那,也在我的心裡面。男人對著那片天空拍了一張,也許什麼都會沒有,但永遠不見的感覺油然而生。面對著幾百萬年週期的彗星,他也知道再也看不見了,他沒什麼感覺。

男人今年跟很多很多的事物道別,從小到大,細數不完。
彗星教了他重要的一課:道別的意義。
男人跟彗星揮揮手。底片上一定什麼都沒有,他心想。